近日，摄影师和朋友驱车到晋南采风，当汽车在黄土高原特有的深沟和土塬间穿行时，远远看到乡间小路旁的陡峭土坡上有两个人在劳作。在周边高大土塬的映衬下，他们显得非常渺小，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他们在忙什么？为什么在如此陡峭的地方会有一块农田？带着疑问，摄影师将车停在路边，沿着一条仅能通过一个人的小路攀爬了上去。
来到坡上，摄影师看到干活的两人年龄都在60岁左右，应该是一对夫妻，而听到脚步声的他们，则停下手中的动作，疑惑地询问摄影师是做什么的？听到解释后，满头白发的大叔放弃戒备，热情地和摄影师聊了起来。大叔姓党，今年59岁，和他一起干活的果然是他的老伴，夫妻两人居住在距此不远的村庄。
“这是我家的3分坡地，去年种的是菊花，现在开春了，我们把地给翻一翻，然后再栽上新的菊花。”党大叔说，菊花虽然可以多年生，但要想长得好、菊花长得大点，还是要重新栽，“不栽的话，菊花长得太小，产量低也卖不上好价钱。去年，就这3分地，收的菊花都卖了500多块钱呢。”图为党大叔夫妇俩在翻地。
党大叔介绍，他家一共有10多亩地，有平整的土地，也有一些像这样的山坡地，都是大集体时村里给分的。“我们这里的地比较分散，平整的地可以用机器耕种，小块地农机上不来，就得靠人工来翻地、种植。因为小块地种起来比较累，很多人家都不种了，就在那里荒着。我们两口子没有别的技能，只能靠种地谋生，所以不管是大块还是小块的地都一直种着，一年下来总能有点收获，比闲着强。”
据了解，当地的农田都是旱地，农民以种花椒和菊花为主，花椒多在大块地种植，菊花都种在了一些面积较小的地块。“这几年花椒的收成还可以，就是特别费人工，摘花椒的时候都要雇人，成本也高，所以一年的收入也不多。去年，我们两口子的收入一共不到两万块钱。”党大叔说，由于种地又脏又累，收入也不稳定，所以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不种地了，种地都是年龄大的人。
“就这不大的3分地，我们两口子早上7点就出来干了，现在11点才算基本翻完，出了一身的汗。”党大叔的老伴话不多，一直在埋头干活，偶尔说上两句话也是面带笑容，给人特别和善的感觉。她说，村里的年轻人不但都外出打工了，连和他们年龄相当的人也出去找活干。“打工的话，一个月挣五六千，年龄大的一天也能挣180元左右，比在家守着这些地强多了。”
“我儿子在南方一家企业打工，月工资将近7000元，让他回来种地的话，肯定是不愿意的。”党大叔夫妇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，都已经成家。他有点伤感地告诉志愿者，因为村里愿意种地的人少了，土地租赁的价格都非常低，平整的大块地一亩才100多点，如果地里有花椒树，租金能够达到150元一亩。“像这样的山坡小块地，根本就没人愿意租。这种情况持续下去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种地了。”
山坡上3分地的土翻完后，党大叔夫妇俩将脱下的衣服外套拿起来，扛着铁锨和锄头准备下到下面的一块地里，那块地也是他家的。两块地之间仅有一条狭窄、陡峭的山路相连。“这条路是我开出来的，也只有我们两口子走。”党大叔说，虽然山路不好走，可他们都已经走习惯了，“我们要是有急事，都敢在上面跑，你们走不惯，必须要慢一点，要是摔下去的话可不行，下面是几十米的深沟呢。”
下到更低一点的山坡，党大叔将衣服放到地边的枯草上，挥起铁锨开始挖地里的酸枣树。他介绍，这块地也是不到一亩的小块地，种的也是菊花，由于酸枣树特别多，影响土地整理，更影响菊花的生长，他要把地里的酸枣树全都挖出来。“虽然它还会长，但挖了以后就不会长高长大了。”
“我挺羡慕出去打工挣钱的人，可我没那本事，所以我只能坚守着这些土地。其实，种了一辈子了，也没觉得种地有多苦多累，可能是习惯了吧。”在摄影师准备和党大叔告别时，他非常诚恳地说，现在的他挺知足的，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，他和老伴身体也健康，家里买有拖拉机耕种大块地，小块地夫妻两人一起干，“夫唱妇随，怪美的。”图为偌大的土塬间，党大叔夫妻俩劳作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孤单。
